用镜头揭示暴力排华史的美国摄影师格雷哈文斯

探寻美国排华暴力历史遗迹

100多年前，美国西部曾经发生过一系列排华事件。西雅图摄影师格雷哈文斯（Tim Greyhavens）精确定位了几十起暴力事件的发生地。他亲身前去探访，拍下了那些地方现存的样貌。 

1880年万圣节前夕，几名喝醉了酒的白人，袭击两名在丹佛瓦齐街一家酒馆里打台球儿的华人男子。之后引发了一场骚乱，当地成千上万白人走上街头，捣毁了华人的房屋和店铺。上图即是当年案件发生地。

上图是格雷哈文斯先生拍摄的，一幅美国西部俄勒冈州东北部蓝山山脉，斯内克河畔的照片。这张照片并非普通的风景图片，而是纪录了1887年屠杀华人惨案的真实发生地。

19世纪中叶，斯内克河发现了黄金，大量的华人矿工便开始由加利福尼亚州搬入蓝山山脉 (Blue Mountains) 地区采矿。地狱峡谷是位于山区斯内克河中的一个峡谷。

那时期华工在美国遭受偏见与排斥，很多白人认为华人的低价劳力会压低他们的工资或抢他们的工作。

冲突和杀戮开始了。

1887年5月地狱峡谷爆发了针对华工的大屠杀（Hells Canyon massacre）。那时期。至少31名华人矿工在地獄谷的河边住宿。

一天，一群白人围拢过来将他们杀害。事件发生后，涉案的三名犯罪嫌疑人被捕。但是几个月后，三人都被宣判無罪而释放。

上面照片就是其中2名华工惨遭屠杀的斯内克河畔。

这张照片记载了另一宗杀害华人的历史案件。

1903年9月15号，至少30名来自托诺帕工会（Tonopah Labor Union）的男子，洗劫了内华达州托诺帕的华人居住区。杀害至少一名华裔商人。事后有17名施暴男子被捕，经过庭审，只有6人被指控犯有袭击和谋杀罪，而最终这6人又都被无罪释放。

1885年，怀俄明州石泉城的一个矿场发生争斗，两名华工被打，矿场被关闭。白人矿工去了酒馆儿。不久，他们纠结一帮暴徒肆意行凶，杀死几十名华人居民，并摧毁了他们的住宅。

1885年37名华工，受雇到华盛顿州的伊萨夸，去摘啤酒花。白人和美洲印第安的啤酒花儿采摘者命令华人离开，但是华人拒绝离开。他们在这里搭起帐篷。9月7号，一群白人和美洲印第安男子朝他们开枪，杀死了好几名在这儿扎营的华人。随之而来的审判中，却没有一个人被定罪

1871年10月24日，两群华人男子之间发生了枪战。随后一群暴徒在洛杉矶华埠肆意行凶，一名警察受伤，另有一名男子丧生，因此引起大规模民众骚乱，私刑处死了几十名华人。

这场屠杀之后，当局进行调查，有九名男子被正式起诉，其中两人在审判中被判无罪，其他人则被判处较轻的过失杀人罪。

1879年2月12号，五名华裔矿工在爱达荷中部的奥罗格兰德采矿营地被杀害。官方将此事件归咎于被称为“食羊人”（Sheepeaters）的西肖尼松人（the shoshone），但遭到了该部族的否认。官方以此事为由发动了战争，将西肖尼松人赶出了爱德荷中部。

19世纪80年代经济衰退时期，蒙大拿州比优特市，发生了有组织的联合抵制华人商铺事件。1898年，华裔商人向联邦法院申请停止抵制的禁制令，获得了成功。

1886年3月1号，俄勒冈州阿尔比纳镇（现属波特兰），一群持械白人闯入了华人伐木工的营地，并命令他们离开。在押送他们到达威廉梅特河西岸后，这群白人又折回阿尔比纳镇，强制驱赶了当地所有的华裔居民。照片是案件发生地。

1885年，在华盛顿州尼尔斯尔附近的梅溪矿，一伙儿白人矿工袭击了华裔矿工，将他们赶进了树林，放火烧毁了他们住的房屋。

上图是旧金山市政厅附近的一处被称为“沙地”的空旷广场， 民众常在这里集会、讨论时事。1877年这里聚集了5000人进行排华煽动，骚乱不断升级，最终演变为一场暴乱。

1886年2月，持械暴徒围捕了西雅图市内大部分华裔居民，并试图迫使他们登上一艘蒸汽船。暴徒扣留了他们一整晚，直到索要到足够的赎金。期间还发生了一场混战，有数位华人被害。

1877年加州奇科市，六名华裔男子，在莱姆牧场他们所住的小木屋中遭枪击，四人死亡。不久后，奇科市的中国城发生纵火案。29名男子因谋杀和纵火而被捕，其中四人认罪，六人在审判中被判有罪。

1875年位于加州特拉基的中国城突然失火，火势还扩散到了周围的白人商铺。虽然大火最终被扑灭，中国城还是被烧毁了。华裔和白人对起火原因的相互猜疑，导致了“白人联盟”的形成。该联盟计划除掉城里的中国居民，并开始实施。

1885年，爱达荷州皮尔斯市一位商店老板，被发现死亡。而后，包括一名商人在内的数名华裔被捕。在被押送去法院的路上，一个民团拦住他们，临时制作了一个绞刑架，当场将这五人绞死。最终没有一名民团成员因为这次事件被控犯罪。

1887年圣何塞，当地商贩和华裔商贩之间的紧张局势持续一段时间之后，一场突发大火烧毁了中国城，当时有多个地点同时起火，因此被怀疑是一起针对华人的蓄意纵火案。

1886年华盛顿州奥林匹亚县，一名排华抗议者被杀后，多方要求驱逐当地华裔居民。一群人闯进华裔居民家中，要求他们离开，但遭到县警长的介入和制止。

1885年华盛顿州塔克马市市长、县警长、法官以及其他政府职员，指使一群暴徒围堵华裔居民的家，并强迫他们离开。第二天，一场大火摧毁了他们的家园。

以上就是西雅图摄影记者蒂姆·格雷哈文斯(Tim Greyhavens)，为纪念美国排华历史所拍摄的照片，这也是其摄影展的主题。

纽约时报的文章说，格雷哈文斯并没有具体地展现那些暴力事件，而是采取了一种极简主义的方式。他的镜头中没有人物出现，也没有任何历史标志物表明，成千上万的华人曾在这里遭到驱逐或杀戮。他的展览中，只有一幅又一幅看似平凡的铁路场站、市中心的十字街头、以及工业区等地方的照片。

“我希望这些照片可以反映出，所有这些人都被迫消失了，”格雷哈文斯在采访中说道。“时间过去了，原本存在的东西也已经消失。你该怎样呈现已经不在那里的事物呢？而眼前存在的东西，又有什么会在视觉上足够有趣——特别是在那些乏味的城市景观之中？”

据了解，格雷哈文斯这个项目始于2008年，当时他偶然发现，俄勒冈和爱达荷州边界的地狱谷有一个地名叫“华人屠杀湾”。读完关于这些事件的资料，他开始“注意到，当时所发生的事情，和我们国家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有可比性的”，他在展览上解释道，“这两个时期，人们都对另一种文化普遍缺乏了解。”

纽约大学(New York University)历史学家、美国华人博物馆(Museum of Chinese in America)创立者陈国维(John Kuo Wei Tchen)说，格雷哈文斯的努力，代表着近些年记录那段大多被抹去或遗忘的历史的最新努力。他也是2014年举办的一个关于1882年《排华法案》(Chinese Exclusion Act) 展览的首席史学家。

—— 本文来源《纽约时报》，南姗编辑整理。照片均为蒂姆·格雷哈文斯先生拍摄 。